为了剿灭李福隆等“海北贼”,沈鸿英叫来了陈继虞和韩彩凤,一同商量剿灭李福隆的事情。
听到这个消息,陈继虞非常高兴,因为这两天来,他一直求见沈鸿英,要求剿灭李福隆一伙。但沈鸿英的副官总是以忙碌为理由,拒绝陈继虞的请求。
陈继虞和韩彩凤进门后,沈鸿英起身相迎,他笑呵呵地说道:“前几日事务繁忙,没有来得及谈李福隆的事情,让绍尧(陈继虞的表字)费心了。”
陈继虞一听这句话,只想撕下沈鸿英那虚伪的面孔,但碍于面子,他没有发作,只是说:“沈帅要管理琼崖大小事宜,事多辛劳,可以理解。”
沈鸿英端起茶喝了一口,然后慢慢说道:“李福隆等贼寇,危害日甚,已经掳掠我澄迈许多墟镇,绍尧认为,我们该如何处理此事。”
“李福隆在雷州地区是有名的杀人魔王,三年前,这群人也在文昌铺前地区大肆掳掠。此等贼寇,伤天害理,直接派兵剿灭才是上策。”
民国海南村庄
面对陈继虞的慷慨陈词,沈鸿英没有说话,他用眼神瞟了瞟韩彩凤,韩彩凤看到后,马上回答:“我认为,直接剿灭,甚为不妥。”
“哦,为何不妥?”沈鸿英故作惊讶。
韩彩凤清了清嗓子,接着说:“在下认为,李福隆一伙虽为贼寇,战斗力却异常彪悍。在龙济光时期,就曾派大军多次征讨,却多是无果而终,琼崖地小兵寡,如果沈帅的大军未能取胜,那他们将会继续做大,到时候很可能会威胁到府城、海口地区。”
“这是什么道理,竟然害怕盗贼。”陈继虞听到这里刚想反驳,他突然看到了沈、韩二人之间的“眉目传情”,他把嘴边的话吞了下去,继续看沈、韩二人的表演。
“那你打算怎么解决?”
“在下认为,这些贼寇不过是求财而已。如果给他们一个编制,招其为保安部队,给粮饷的话,他们知足后就会安心待着,起码不会到此抢劫,烦扰百姓。”
“好,好计策,既不用动兵又可以解决民患。绍尧,你怎么看?”沈鸿英拍手称好后,转头看向陈继虞。
陈继虞微微一笑:“韩参谋言之有理。”
“那好,绍尧,你和彩凤辛苦跑一趟,任务是招安李福隆等人。你们下去准备吧,明天就出发。”
“遵命!”陈继虞接到命令后,就退下去了。回到住处后,陈继虞表情复杂,他非常不认同沈鸿英对李福隆的处理已经,却总觉得这件事不只是招安那么简单。
就在陈继虞回住处的路上,他突然感觉身后有东西,猛回头一看,却发现身后没有什么异常。陈继虞想了想,过一会后,他的表情不再严肃,而是轻松起来。
刚回到家中,陈继虞就在门口张望了几下,然后把门关起来。门里有一个年轻的妇人,这位妇人眉清目秀,身材适中,但眉宇之间却有着女人少见的坚毅。这位妇人就是陈继虞的妻子邝丽坚。邝丽坚是广东人,她少年时积极参与革命,两人因为共同的革命理想而结识,两人是通过自由恋爱结婚,这在当时相当罕见。
邝丽坚虽是妇人,但在很多大事上却有着超越男人的主见。邝丽坚看丈夫神色慌张,就问道:“绍尧,发生密(什么)事了?”
陈继虞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,小声说道:“我被人跟踪了!”
听到这里邝丽坚倒是笑了起来,她让陈继虞坐下,边倒茶边说:“我还以为什么什么大事,你被跟踪是迟早的事情,没什么大惊小怪的。”
看着妻子淡定的样子,陈继虞也意识到是自己反应过度了,他哈哈一笑,就喝起了茶。然后,陈继虞就将沈鸿英叫他去招安李福隆的事情讲了出来。
邝丽坚听后,坐下思索了许久,然后说道:“绍尧,我看这件事没那么简单,你和王贻堃的事情是不是被沈鸿英知道了?”
陈继虞想了想:“我们的通信都是通过小马传递的,应该很安全的。”
“但我听说,小马已经失踪了两天,其他人都找不到他。”
“有这种事?”陈继虞听到后,沉思起来。
很快就到了第二天,陈继虞与韩彩凤一起,骑着快马向西,在下午时,两人在澄迈的某处荒野,找到了李福隆的人马。
由于沈鸿英之前就派人与李福隆接触过,双方很快就达成了收编意向。在一众匪徒的注视下,韩彩凤宣读了任命书。在宣读的过程中,李福隆尽量站直了身子,但那雪白肥大的肚子还蹦了出来,场面显得颇为滑稽。
宣读完毕后,韩彩凤代表沈鸿英,向李福隆颁发了相关的任命状和长官军服。之后一众匪徒爆发出欢呼声。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失误,沈鸿英的裁缝没有考虑到李福隆的身材,在尽力穿上军服后,李福隆倒像是被衣服绑着的粽子,让在场的其他人只能尽力忍住笑意。
李福隆则是显得有些拘谨,他向自己的手下们招招手,好像功名利禄已尽在眼前。
亲眼目睹这种滑稽的场面,对陈继虞而言,是一件非常恶心的事情。其实陈继虞内心从来没有认同招安这群匪徒,他来这里,就是来谈清楚李福隆等匪徒的情况,然后再联合郑开俅、王贻堃等人,将其一网打尽。
在举行完仪式后,陈继虞就想离开此处,就在陈继虞想要告辞时,李福隆的手下李宝光和石角三就走了上来,他们拉着陈继虞的手,笑嘻嘻的说道:“陈将军不要急,天色已经晚了,我们司令准备酒宴,我们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。”
陈继虞刚想回绝,韩彩凤也走过来说:“陈将军,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,别那么见外,今晚就在这里喝酒吃肉,也当了解友军嘛。”
此时李福隆也朝陈继虞走了过来,此时的他已经换上了便装,可能是刚才的军装太热了,他额头上的汗水一直流个不停。
李福隆努力堆起脸上的肥肉,笑嘻嘻地说:“陈将军,给我个面子好不好,我们最讲义气,今晚给我面子,我们就是兄弟。”
看着众人的热情邀约,陈继虞觉得拒绝已经不合适了,就答应了下来。
在当天晚上,场面都很热闹,大家都喝得很多,虽然陈继虞做好了心理准备,但这群人就好像刻意要放倒陈继虞和韩彩凤一样,轮流向他们敬酒。韩彩凤说自己喝不了酒,喝了几杯后,就倒下,被拉到一边休息去了。李福隆还骂他看着高大,其实没啥用的。
无奈之下,陈继虞只能勉强喝下去。经过了十轮的劝酒后,陈继虞也倒在了桌子上。
陈继虞倒下后,李福隆和石角三、李宝光停下了酒杯,李福隆正要对着陈继虞做手势,旁边的小弟对了一下眼神,就要拿刀对陈继虞的脖子一刀砍下。
就在刀子落下的瞬间,陈继虞突然起身,一个擒拿手,直接把那个小弟的手掐住,将其压在桌子上。
“你果然是装醉的!”李福隆拿起枪指着陈继虞,身边的人也跟着拿枪指着陈继虞,陈继虞顿时陷入重重包围。
“陈继虞,你是插翅难飞了。”李宝光恶狠狠地说道。
“李宝光,亏你还读过《三国演义》,你们杀了我,自己也活不过天亮。这种借刀杀人之计都看不出来,看来你连个说书先生都不如。”
“少来吓唬人,沈鸿英答应过我,杀了你,老子就是澄迈县长。”李福隆继续说道。
陈继虞听到这里哈哈一笑,他一脚踹开那个小弟,然后指着外面说:“这个是韩彩凤告诉你的吧,那我问你,他去哪了?”
众人纷纷寻找,还真的没找到韩彩凤,大家一时间是慌了神。
此时陈继虞哈哈大笑道:“看吧,韩彩凤已经和大部队会和了,等你们把我干掉后,人家就会以杀害国民党少将的名义,名正言顺将你们铲除,你们现在跑还来得及,不然等会就被包饺子了。”
此话一出,李福隆等人纷纷骂娘:“妈的,这军阀就坏,干这种黑吃黑,比土匪还坏!”
李宝三看着陈继虞,非常疑惑地问:“你这家伙说话比唱戏还好听啊,你怎么保证你说的是真的?”
李宝三话音刚落,突然听到远处有枪声,还有喊杀声。这下,李福隆一会慌了。
“靠,这群混蛋,竟然真的黑吃黑,兄弟们,走!”李福隆大喝一声。
不一会儿,这群土匪就走完了。很快,王贻堃就带着十多人来到陈继虞的身边,他们还押着一个人,那个人就是韩彩凤。原来在酒席中间,王贻堃偷偷派人趁乱绑了韩彩凤。
陈继虞此时坐在椅子上,他大口吃着小青桔,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。看到王贻堃后,他缓缓说道:“王同学,你要是开枪晚一点,我可能就牺牲了。”
王贻堃笑着说:“老同学,确实吓到你了,也要感谢你啊,不然这群混蛋怎么会进包围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