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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森我想试试站在海水的中央,用文学为生活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
原创访谈者生活周刊

林森

作家,《天涯》杂志主编,年生于海南澄迈,现居海口。作品发表于《人民文学》《诗刊》《十月》《钟山》《山花》《芙蓉》《长江文艺》《大家》《中国作家》等刊物,被《小说选刊》《小说月报》《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》《中篇小说选刊》等转载,并入选多个年度选本。主要著作有小说集《小镇》《捧一个冰椰子度过漫长夏日》《海风今岁寒》《小镇及其他》,中篇小说单行本《海里岸上》,长篇小说《关关雎鸠》《暖若春风》《岛》,诗集《海岛的忧郁》《月落星归》,随笔集《乡野之神》等。

曾获人民文学奖、茅盾文学新人奖、百花文学奖、华语青年作家奖、北京文学奖、《长江文艺》双年奖、《中国作家》鄂尔多斯文学奖、“中国作家出版集团全国文学报刊联盟奖”之“骨干文学编辑奖”等,作品入选收获文学排行榜、中国小说排行榜、《扬子江评论》文学排行榜等。

林森出生和生活在一个四面环海的地方,他的写作自然离不开海,不过和“岸上观”的方式不同,他想试试站在海水的中央去看,所以喜欢他作品的人就特别喜欢。作为80后代表性作家的林森,刚刚又获得了一个新身份,著名文学期刊《天涯》杂志主编。

事实上他已经以副主编身份主持编辑工作三年多,那么当主编与当作家到底哪个更难呢?林森毫不回避地表示,主编肯定比作家要难当得多,不仅仅是编务,还涉及经营和管理,而当作家只要朝自己内心索要就行。如果这两者都要当,压力就会翻几倍,就得直面一个现实:头发变白的速度在加快。林森不愧是年轻一代,对于手机这些新媒体对生活的影响,他是持积极态度的,他认为前代人总是对后代人充满忧虑,但也不见得后代人就真如前代人所担忧的那样。当然,要做到使用而不沉迷,确实需要很大的定力,毕竟美好生活需要文学的浸染,也得有文学的底色。

本期焦点人物林森

青年报记者陈仓李清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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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学时的作品都是在网吧敲出来的,

不能当作很严肃的创作,

但那时的激情是后来再也没有的。

青年报:这是一个大移民时代,每个人都以不同的方式离开故乡。你是考上大学才离开故乡的对吗?你的故乡澄迈离海口也不是太远,不到一百公里的样子,我们想问的是,你有没有离乡别土的那种撕裂感?

林森:我是上大学才离开故乡的那个小镇。因为大学在海口,离老家不远,没有那种夸张的离愁别绪——因为随时都能回去。后来看到越来越大的世界,才逐渐认识到,海南的乡镇和内地很多地方还是不太一样。到目前为止,海南的农村里,最气派的建筑仍旧是各种祠堂、祖屋,人们心中的宗族观念仍旧极强,这就使得人们有着极强的凝聚力,无论出去多远,总要回来,人心不至于溃散。甚至,在海口的很多新建的大型社区里,要给拆迁的村民保留一座老旧的祠堂,以供他们节日时祭拜先祖——这也是海南人在飞奔和停留之间的某种证物。

青年报:你在海南大学四年中,学的是水产养殖学专业,这个专业和文学有什么关联吗?你还记得在大学期间创作的作品吗?回过头来看看,你以一个旁观者身份,是怎么评价那个时期的作品的?

林森:上大学时,正是互联网的论坛时代。那时的网络论坛上风云际会,集结了很多热爱文学的人——这和后来付费阅读后的网络文学,是两回事。我们当时也在网上写小说,上大学嘛,就写校园生活。其实,水产养殖学专业是海南省的重点专业,毕业不愁工作,但我的脑袋学数理化不太灵,学得痛苦——这种痛苦当然在某种程度上催促我去写作,找到一个出口。当然,若不是在网络上连载小说,我不知道会不会坚持文学生涯——我曾在文章里写过,当时的《天涯》主编李少君,在海南大学讲座时,提到了我在网上连载的小说,这成了我和《天涯》结缘的开始。至于当时的写作,电脑也没有,都是在学校食堂上头的网吧里敲出来的,想到哪写到哪、有几块钱网费写几块钱篇幅,不能当作很严肃的创作。但,那时的激情,是后来再也没有的。

青年报:海南大学可是文人汇集之地,比如王小妮、徐敬亚、耿占春、多多等,你和他们之间有过交往吗?他们都是诗人,你为什么很少写诗,而主攻起了小说,这中间的缘由是什么?

林森:当时的海南大学,聚集了一帮诗歌英雄,当学生的我们有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,受益良多。比如说,我参与了徐敬亚老师组织的海南大学“诗歌月读”的活动,多有交流。比如说,多多给研究生的课,我陆陆续续蹭了好几年,多年后在北京碰到多多,他还会笑眯眯地跟别人介绍:“这是我学生。”王小妮和耿占春,也一直是《天涯》的作者。我一直在写诗,参加过诗刊社的青春诗会,出过诗集,现在也断断续续地写,只不过拿出来亮相的欲望消亡了,诗歌成了越来越私人的东西。我这些年小说写得多了些,但从未固定在某种文体里面,我也写散文、写文学评论,甚至给作曲的朋友写歌词——足够出张专辑了。这跟在《天涯》工作也有很大关系,《天涯》倡导“文史哲不分家”的大文学理念,在我们这里,文体是用来打破的,而不是用来局限的。主持《天涯》改版的前辈韩少功,其名作《马桥词典》是长篇小说,而若细看,某些章节又是优美的散文、深邃的思想随笔甚至空灵的诗。

诗歌对于一个作家来讲是极其重要的——无论他想不想当一个诗人。事实上,国内很多小说家,正是由于没写过诗,没受到诗歌的训练,其语言极为啰唆、臃肿、泛滥,不忍卒读。

青年报:你大学毕业去了哪里?海南的海产品可是全国闻名,你又是学这个专业的,毕业以后去这个行业了吗?

林森:大学毕业前后,在三亚待过,编很好玩的旅游DM杂志。写潜水,就去把考潜水证所需要的流程学一遍;写美食,就找家店面吃一顿;写少数民族的技艺、风俗,就深入海南岛中部的乡村采访;写美女和风景,就真的花钱请个漂亮的模特来拍,贴着人和景来写。这种深度体验的办刊方式,出来的内容当然是独特的。我们的团队做了两三期,就不做了,后来杂志主办方不愿费钱、费精力来挖掘此类原创内容,沦为纯广告页面,质量马上不堪入目。我也在互联网公司做过,但没多久。

就业困难的事情,我倒没怎么遇上,有一回,一个朋友预约去某公司面试,他去不了,推荐我去。我到了后,老板把我往电脑前一按,打开一张天涯海角风景区的图片,让我写景点介绍。我敲了二三十分钟,老板看了后说:“你可以上班了,现在就开始。”到中午时,我越想越不对,我还没个心理准备,怎么就上班了?至少也得让我回去,第二天收拾收拾再来吧?我留张纸条,说不合适啥的,就走了。到《天涯》后,有去别的工作岗位的机会,薪酬要高很多,拒绝了,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很重要。水产养殖的专业工作,倒是一天没干过。

青年报:我看到你在一篇文章里说,你为了去鲁迅文学院学习,把工作都辞掉了,生活从此陷于了绝境。你回过头来看看,当时的做法值得不?你在鲁院期间的收获包括作品都有哪些?

林森:没那么夸张,当时要上“鲁七”,四五个月。恐怕没一个公司能够容忍员工不在岗这么久,何况是人员快速流动的互联网公司。倒也还好,就是已经毕业,家里不可能再给钱,积蓄花完后有点狼狈,但不至于到绝境。更何况,所有的狼狈,事后都是笑谈。对于上鲁院,我比较冷静,不像很多人一样,沉迷在那种氛围里,甚至还有人写了几十万字的日记之类。鲁院提供这个场所,是给作家一个暂停的时间、思考的空间,好奔赴更长远的写作征途;而有些人把上鲁院当成了文学生涯的“巅峰”,天天合影、吃喝、索签名、怀念——说得刻薄点,那些整天“怀念鲁院”的,后来写得都不怎么样。那些把怀念藏在心里的,则默默地以一部又一部优秀作品,回馈鲁院的滋养。

2

主编比作家要难当得多,

如果两者都要当,

就得直面一个现实:

头发变白的速度在加快。

青年报:我们来谈谈具体的作品吧。你写了那么多年小说,推出的优秀作品众多,在中短篇里,直到写出《海里岸上》才引起了巨大轰动,凭此获得了不少奖。你结合自己的创作历程,分析一下具体的原因是什么?这里边有没有天时地利人和方面的因素?

林森:我写作的年份不短,年左右开始陆续发表东西,但我写的量极少。到目前为止,我所有的小说,包括长篇、中篇、短篇,加在一起,也就二十来篇,平均下来,一年不到两篇的发表量,是一个极为可怜的数字,有些年份甚至一篇没发。我发表小说最多的是年,也不过一个中篇三个短篇而已,其中的中篇就是《海里岸上》。以这么稀少的量,要想被人注意到,显然是苛责自己。年,我仅发了小长篇《岛》;年,也就发了《书空录》和《去听他的演唱会》两个短篇。《海里岸上》受到一些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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